晚潮｜越活越文学：贺陈子芳先生八十大寿

潮新闻客户端(kèhùduān) 张广星 我和子芳先生是忘年交文友，他刚(gāng)好大我二十岁，我1965年生人，那(nà)一年(yīnián)他刚参军，他服役的(de)部队是北海舰队，驻地大连。我于1984年大学毕业回到家乡小城工作(gōngzuò)的时候，他刚从部队转业没几年。当时他在(zài)澄江(chéngjiāng)(chéngjiāng)区公所担任秘书，我在黄岩县政府办公室担任秘书，那时我们在工作中就(jiù)有了接触。我跟(gēn)的年轻副县长是一位柑橘专家，而当年的澄江区是黄岩蜜橘的最古老又是面积最大的产区。所以当年我就跟着领导跑了澄江区的不少(bùshǎo)橘园。这时就常(cháng)碰到子芳先生。又因为在上下级政府办公室同担任秘书工作，所以我们那时候的文字交道是比较紧密的，需要澄江区在材料上的配合，我总是找子芳先生。子芳先生不仅工作材料写得多且好，他还是个新闻报道的热心人，那时《黄岩报》还没有(méiyǒu)创刊，而《台州日报》才刚刚创刊，所以他写的报道大多是在黄岩广播站（后来的黄岩人民广播电台）播出，也常被《台州日报》刊出。所以那时的子芳先生文名就有些大。 当时黄岩广播站在各区公所都派驻有一名记者，这些记者不仅新闻采写热情高，而且业务能力也都强，所以区内一般的(de)(de)时政性、事件性新闻，这些大记都不会遗落，但子芳先生依然(yīrán)能被(bèi)评为(píngwèi)优秀或积极通讯员。他不跟大记争抢题材，凭着自己在部队里磨练成的新闻敏感，他相信只要做个生活中的有心人，就不愁没有新闻线索。我记得有一篇让他爆得大名(dàmíng)（不仅仅是成名）之作，是《浙江日报(zhèjiāngrìbào)》登出了他采写的报道《武术(wǔshù)之乡(xiāng)(xiāng)掀起学武热潮(rècháo)》，有着悠久习武传统的黄岩县澄江(chéngjiāng)区新前乡，因这篇报道一日成名天下知，全省各地武术爱好者赶来新前乡要求拜师学艺。而《浙江日报》刊登的这篇报道，也极大地激发了新前百姓习武的热情。尤其是这个乡的七里村，家家户户本就有“农忙下田务农，农闲(nóngxián)习武练拳”的传统，后来新前乡就在七里村连续举办了好几届的全省（全国？）武术擂台赛。那时我已经到电视台工作，擂台赛现场的盛况，我至今(zhìjīn)记忆尤新。后来新前乡理所当然被评为全国武术之乡，虽然不能说是这篇报道的功劳，但追根溯源(zhuīgēnsùyuán)，“始作俑者”，其唯子芳先生乎！ 后来我(wǒ)在(zài)黄岩电视台当记者，经常自找报道线索，有(yǒu)(yǒu)时就会与子芳先生联系，听听他的(de)报道计划。因为他在区公所工作，区公所是一个行政区的领导中枢，各种信息的集散地，掌握着最鲜活的新闻线索。我甚至不(bù)满足于电话联系，我会骑上自行车去子芳先生的办公室(bàngōngshì)。这一点也(yě)得有个说明：当年的澄江区与县城，就相当于河北省之于北京，在县城的四周，都是澄江区所属的各个乡。而且澄江区公所办公的院子，就设在县城，离县政府也只有一箭之地，所以我去子芳先生办公室也很方便。我不仅跟子芳先生聊(liáo)线索，在他忙着的时候，我也会摘下(zhāixià)他挂在墙上的全区“工作简报(gōngzuòjiǎnbào)”翻阅。“工作简报”短平快，又有地方上方方面面的内容，我有时就会从“简报”中获取有价值的、值得进一步深入采访的线索。 所以，我们的(de)交往始于新闻合作。子芳先生给予我的印象，他就是(jiùshì)澄江区的活地图，是狂热的新闻通讯员。 后来我走上了地方媒体的(de)(de)管理岗位，自己去一线采访的机会少了，与子芳(zifāng)先生的联系也就少了。在三十年前全国实施的撤区扩镇并乡的时候，澄江区公所也被撤掉了，让我没有想到的是(shì)，子芳先生竟然选择(xuǎnzé)了去县审计局，而且竟然担任了审计事务所(shìwùsuǒ)主任职务。审计事务所是业务性很强的单位，出身于海军、在区公所担任秘书兼业余通讯员的子芳先生，是怎么胜任审计事务所的责任的呢？我也只是(zhǐshì)心里想想而已，并没有直接询问子芳先生。直到前年(qiánnián)我受托(shòutuō)编辑一本九龙文学院的文集，子芳先生送来一组散文，其中有一篇《我的书房》，道出了他选择去审计部门的原委，让我对子芳先生的学习力更加敬佩： 只有初中文化的我自学读完大学财经管理的书，在(zài)海军部队担任财务助理员，同时指导国防、工业、农业和商业4个部门不同性质的会计(kuàijì)业务，因其(qí)经验(jīngyàn)具有指导性，被北海舰队航空兵推广，刊登在1973年6月8日人民海军报上；转业在乡镇任会计辅导员，培训辅导乡、村、组会计出纳的财经业务，因方法别开生面，让我在全县农经大会上介绍具体做法，推广经验；调到审计(shěnjì)局，49岁那年考取了审计师职称，担任审计事务所所长(suǒzhǎng)期间，经过全体人员(quántǐrényuán)的共同努力，获得台州第一、全省十佳(jiā)之第5佳审计事务所。 我很喜欢子芳先生的《我的书房》一文，因为他也(yě)写出了我的心声，我们有(yǒu)着共同的爱书情怀。虽然我们差着二十多年(èrshíduōnián)的岁月，从(cóng)现在(zài)社会的时代演变来看，二十年的变化(biànhuà)太大了，太快了。但(dàn)如果倒回去五十年，那时的社会面貌几乎亘古如斯，所以(suǒyǐ)我和子芳先生年少和年轻时经历的乡村社会，是非常接近的。我们都生活在物质和文化都很贫乏的偏僻村庄，但我们都对阅读书籍充满着渴望。他回忆，自己1962年初中毕业到1965年参军入伍这三年在村里的务农，虽然干农活很辛苦，但他最感到苦闷难熬的是无书可读。为了能读书，他通过调到县图书馆当图书管理员的小学班主任的关系，办了一张借书卡。但那时他从永宁江北王林乡进城可不(kěbù)容易，需要走三十多分钟(shíduōfēnzhōng)到渡口，这里的江面已经比较宽阔(kuānkuò)，离海口已经不远了。渡过永宁江后(jiānghòu)，继续步行十多里路才能赶到城里。每次(měicì)都借一堆书，白天劳动，晚上苦读（实际也是悦读）。好在村里也有几个与他一样爱阅读的人，他们交换着阅读，并经常聚在一起交流读书心得。对于阅读的热爱，使得子芳先生在部队这座大熔炉(rónglú)里受到了成长的锤炼且(qiě)脱颖而出，被选用为财务助理员，从而埋下了他转业之后从事乡镇财务管理和后来步入政府(zhèngfǔ)审计部门的伏笔(fúbǐ)。当然，更重要(zhòngyào)的是培养了他一生对于文字和文学的钟爱之情。 在部队这座大熔炉里，阅读不仅增长了(le)(le)他的(de)业务(yèwù)才干，还让他爱上了写作。他另有一篇散文《写信用笺的年代》，谈到了他写作的起步是从军营里写家信开始的。一个南方人到了北方，相隔千里之遥，每逢周末，思乡思亲心切，这个时候，他就铺开信纸，提起(tíqǐ)笔来，我手写我心，将对亲人和家乡的深情厚意(shēnqínghòuyì)都倾泻在一张又一张纸上。他说，每个星期六晚上和整个星期天，都是他的专属写信时间。写完自己的家信后，他再给不识字或识字少不能写信的战友(zhànyǒu)写家信。 现在人类的(de)交流工具和交流方式太现代化了(le)，太方便了。不管是(shì)在世界的哪个角落，打开手机，无论是通话还是微信(wēixìn)文字或(huò)语音或视频，千里万里之远如当面促膝谈，延续了人类几千年的写纸信（笺）才能沟通的方式，已经彻底成为了历史。但我总觉得，这是(zhèshì)一种深深的遗憾，因为写纸信是人和人之间进行深度的情感交流、思想沟通的方式。就是在我们(wǒmen)中国，历史上的很多著名信函都成为了文学名著。我总是觉得，写信也好，写日记(xiěrìjì)也好，都是文学练笔和积累素材最好(zuìhǎo)的方式。有些年轻的朋友偶尔会向我问起写作上的事情，鉴于写信的方式已经作古，我所能提供(tígōng)的建议就是多写日记，每天都写，不然怎么叫日记呢？ 有一些年没有见到子芳先生了，也很少看到(kàndào)子芳先生发表出来的(de)作品了。我的工作也离开了黄岩(huángyán)，总是很忙，虽然我还是住在黄岩，但每天都是在黄岩－椒江两个城区之间奔忙，直到我卸下一线业务的重担进入机关，我才有心思重新融入黄岩的文友圈子。这时我才发现，已经(yǐjīng)退了休的子芳先生就像焕发了文学(wénxué)青春一样，在散文(sǎnwén)创作(chuàngzuò)、古体诗词创作上激情勃发，佳作频出。在台州和黄岩两级的各种纸媒上，经常(jīngcháng)读到他(tā)的真挚朴实的散文作品。但他创作和发表得更多的是古体诗词创作。他成为了黄岩诗坛的重要人物，在很多的文学采风现场，都有他活动的身影。 我(wǒ)们(wǒmen)又走在了一起。子芳(zifāng)先生受九龙(jiǔlóng)文学院(wénxuéyuàn)院长叶廷璧的委托，执行主编《九龙诗词》刊物，而我忝为九龙文学院的执行院长，虽然我不写(xiě)古体诗词，但子芳先生编出新的一期之后，叶院长总会召集子芳先生和另一位(yīwèi)编辑以及一些骨干作者，边喝酒边谈诗。有时子芳先生也会派我写小序之类的文字活。我总是抹不开面子，明知写不好，也只好应承下来。子芳先生才高而德厚，温良恭俭让，乃谦谦君子，恂恂儒者，所以没有人会驳他的面子。 今逢子芳先生八十大寿，无以为贺，聊写我与他四十多年的(de)交往点滴(diǎndī)以及所得的印象，谨祝子芳先生福寿绵长，创作健旺！